“还挺早的，”顾瑶看了眼挂钟对着从厨房走出的唐晨说，“要不要出去逛逛？”
“我想好好学习怎么办？”唐晨在沙发上坐下。
“大一课程随便学学都能过的，”顾瑶站起身，“走吧，出去走走。”
唐晨叹了口气道：“人与人之间的悲欢，并不相通啊......”
“大不了我之后给你补补课，肯定没问题的，”顾瑶走进客卧，“准备出发。”
唐晨一脸无可奈何的走向卧室。
顾瑶穿着白色夹克外套，里面是一条棕色圆领毛衣，白色的衬衣领子从毛衣领中露出，搭上一条黑色的长裤。
走进玄关，顾瑶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白色的绒毛短靴换上。
“去哪儿啊？”唐晨唐晨一边换鞋子一边问。
“去山上的亭子里坐坐咯，”顾瑶推开门，“之前不是被那场莫名其妙的大雪打断了，梅花没看成么。”
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，唐晨笑了笑。
那应该可以说是一切的开始，是学姐第一次到这个家里来，还让我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来着。
嘶，哪个是86，哪个是89来着？好像是上面86下面89吧？
这么想来，那场雪绝对跟月老老儿脱不开干系，哪里会有莫名其妙下得这么大的雪的。
“是有什么活动吗？”顾瑶看着车窗外的车流，“感觉人好多啊。”
“应该是庙会吧，”唐晨向外瞟了一眼，“要去看看吗？”
顾瑶往椅背上一靠：“那就去看看吧。”
暖色系的灯光在夜色中闪耀，整条街上都是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面。
“元宵不是还有段时间吗？”顾瑶看着车窗外的一盏盏各式各样的灯笼，“怎么灯笼都已经挂好了？”
“这是年集的庙会，”唐晨停好车，“不是元宵的灯会。”
“哦，”顾瑶拉开车门，“那这里是干什么的？”
“买买买，吃吃吃，”唐晨锁上车门，“再加上玩玩玩。”
顾瑶双手背在身上在灯火通明的街上不疾不徐地走着，唐晨用一样的速度与她并肩而行。
“好热闹啊，”顾瑶解下围巾，“感觉很有过节的气氛呢。”
“那么学姐有什么想干的事吗？”唐晨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着。
顾瑶想了想道：“不知道，随便走走吧。”
人头攒动，顾瑶轻轻抓住了唐晨的袖子，跟在唐晨身边走着，唐晨轻笑了一声。
庙会啊，有意思的东西还蛮多的。
唐晨看着顾瑶揪着自己衣袖的样子，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跟着父母一起来庙会的时候，自己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抓着妈妈的手，还一脸惊奇地对着所有东西说着“好厉害”。
想来有十几年没跟别人起来过了呢。
唐晨轻轻摇了摇头，把怀旧重新藏回心底的角落里。
“这是......”顾瑶停在一处店铺前，“陶艺？”
手工釉陶瓷器。
“学姐要进去看看吗？”唐晨拉了拉领子。
顾瑶松开抓着唐晨袖子的手：“走吧。”
店主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大叔。
“是打算买几个还是自己做做看？”店主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。
“很好看啊，”顾瑶看着橱窗里的釉陶彩瓶，“可以试试吗？”
“当然，”店主笑了笑，“要自己尝试的话请上二楼吧。”
顾瑶和唐晨在一个转盘前坐下，店主拿了一块陶土走了过来。
“取一点陶土放在转盘上，”店主在他俩对面坐下开始示范，“然后用手去塑型。”
转盘上的陶土在店主的手中逐渐有了细口瓶的形状。
“尽量控制好力度，”店主继续道，“不然很容易变形。”
细口瓶状的陶坯表面在店主的手下变得越来越光滑。
店主停下转盘，轻轻地拿起细口瓶的陶坯：“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，你们做好之后来叫我，我帮你们烘好之后就可以上釉彩了。”
顾瑶打开转盘开始尝试，做了几个好像都有些畸形。
唐晨轻笑了一声。
顾瑶“哼”了一声准备再试一次。
“手上的力再小一点会不会好点？”唐晨给出建议。
顾瑶轻轻地用手指给陶土塑型，反复矫正了十分钟后一个端正的、有些圆圆的细口瓶陶坯诞生了。
“不错啊，第一次能做成这样，”店主端起顾瑶做的陶坯看了看，“很有天赋啊。”
“谢谢夸奖，”顾瑶笑着指了指边上的几个“畸形种”，“这几个也帮我烘一下谢谢。”
“留作纪念的吗？”店主微笑着说，“也是不错的选择呢。”
顾瑶笑而不语。
店主端来了五个烘好的陶坯和几小碟釉彩。
“挑自己喜欢的颜色就行，”店主放下手中的盘子，“这个没什么讲究了，你自己喜欢就行。”
顾瑶很认真地给每一个陶坯上色。
唐晨站在一边，静静的看着顾瑶给畸形的、正常的陶瓶涂上釉彩。
“呼，”顾瑶吐出一口气放下了刷笔，“完成了。”
“放在一边晾一段时间，”店主看着顾瑶的成品说道，“一会儿你们再过来拿就行。”
“感觉做陶艺还蛮有意思的，”顾瑶一边走一边轻笑着，“做的时候可以很投入，别的什么都不想。”
唐晨笑了笑：“学姐感兴趣的话一定会学的很好的吧？”
“难说，”顾瑶慢慢地走着，“感觉有点难度。”
“欸，”顾瑶踮起脚尖向前望了望，“感觉前面很热闹啊。”
顾瑶抓着唐晨的衣服，唐晨在前面挤开人群，来到前排。
两人成功从人群中挤出，顾瑶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：“是舞狮啊。”
狮子在高低不等的木桩上跳来跳去，时而抬头时而眨眼，时而扭动身子时而抛接绣球。
舞毕，顾瑶和人群一起鼓起掌来。
“好灵活啊，”顾瑶笑着鼓掌，“这两人配合的好默契，站在后面的那个人应该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吧？”
“熟能生巧咯，”唐晨继续向前走着，“就像学姐你烧饭一样。”
月亮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一个小角，奋力地将自己仅有的一丝银辉撒向在灯光下流动的人群。
湖边的人没有那么多，顾瑶松开了抓着唐晨衣袖的手，双手塞在口袋里站在湖边上。
一艘摇橹船打散了明镜似的湖面，留下一条白色的长线。
“要试试吗？”唐晨站在顾瑶身后，“划船。”
顾瑶走向不远处的码头：“好啊。”
唐晨缓缓摇着船桨，顾瑶安静地坐在船的另一边把手指探入湖水中。
“不冷吗？”唐晨向水面伸出手。
“有一点，”顾瑶收回手，把手夹在双腿中间，“不过挺舒服的。”
唐晨的手指刚触到水面就感觉到一丝不妙。
好冷啊。
唐晨正打算把手收回来，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唐晨一脸疑惑地看向手的主人。
顾瑶微微一笑，重重一拉，把唐晨的整只手都拉进了水里......
唐晨触电般弹起，把手从水中抽出。
“冷冷冷！”
小小的摇橹船摇晃起来，唐晨一个没站稳向前扑倒。
唐晨双手撑在顾瑶脸的两侧，顾瑶晶莹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慌乱，随后立即恢复到一汪静潭似的淡定。
“咳，”顾瑶偏过头，“不打算起来了？”
唐晨连忙起身坐回另一侧。
顾瑶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，重新坐好。
“学姐多少有点损了......”唐晨继续摇着船桨。
顾瑶轻轻的“哼”了一声。
“算你赚到了。”顾瑶偏过头看着其他的船只。
“赚到了？”唐晨叹了口气，“我感觉我的右手要被冻掉了......”
小小的船在湖上无声滑行，船上的两人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，几分钟后摇橹船轻轻靠在岸边。
“去找点吃的，”顾瑶站上岸后便迈开步子走向了小吃街，“有些饿了。”
唐晨双手插兜慢慢地走着，身边的顾瑶正捧着一个驴肉火烧小口小口的啃着。
“很香啊，”顾瑶嘴唇油光发亮，“你真的不买一个尝尝吗？”
“不了，”唐晨叹了口气，“夜宵容易长肉，我之前好不容易才减到现在这样的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顾瑶咬了一口后嚼了嚼后咽下，“肉香而不腻，一口下去唇齿留香，真的很好吃啊。”
“学姐，”唐晨叹了口气，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，“你果然是个魔鬼。”
顾瑶面带微笑，继续一边啃一边跟在唐晨边上向前走着。
终于唐某忍不住了。
“欸，”顾瑶笑着说，“不是说吃夜宵容易长肉吗？”
唐晨正走向一家胡辣汤铺子：“不管了，我饿了。”
“吃不了辣的人就不用来了，”唐晨挑衅似的回头看了顾瑶一眼，“很辣的。”
唐晨和顾瑶两人面前都是一碗胡辣汤，中间放着一盘油条。
“学姐，”唐晨笑笑，“不用勉强自己的。”
顾瑶一言不发，从盘子里掰了半根油条蘸了蘸胡辣汤塞入口中。
顾瑶僵硬了一会儿全后身都开始颤抖起来。
“呼，呼，呼！”顾瑶伸出一小截温玉般的舌，一边吐气一边用手对着伸出的舌扇风。
唐晨一边蘸着胡辣汤吃着油条一边看着顾瑶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红。
吃完了一根油条，唐晨笑着递给顾瑶一瓶矿泉水。
“说了很辣的，”唐晨喝了口胡辣汤，“偏不信。”
顾瑶一口喝了半瓶水。
“又不是不能吃，”顾瑶站起身走向街道，“而且我吃饱了。”
唐晨又喝了两口胡辣汤，抓起剩下的半根油条追上了顾瑶。
“行行行，”唐晨叹了口气，“算我错了好吧......”
顾瑶紧绷着脸看着他，过了一会儿突然轻轻笑了一声。
“也不是大事，”顾瑶脚步似是轻快了许多，“我就不记着了。”
“多谢学姐的宽宏大量。”唐晨笑了笑跟在顾瑶的身后。
广场上许多人在放着孔明灯。
“大家都在放飞自己的新年愿望啊，”唐晨看着缓缓升空的孔明灯嘴边带着微笑，“都是很美好的愿景吧。”
顾瑶静静地站着，看着升向夜空的孔明灯突然开口道：“人们都给予自己的愿望那么多的期待，但当放手的那一刻起愿望便离他们越来越远，再也抓不住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唐晨拿着他刚买的一个孔明灯，“但每个上升的愿望都可以照亮漆黑的夜空啊，哪怕只照亮了一点点。每个离我们远去的愿望都在我们不知道的某处闪耀着，照亮着某个角落、某个同行的愿望。”
唐晨看着顾瑶：“学姐要放一个吗？”
顾瑶有些吃惊地看着唐晨，随后一丝弧度爬上了她的嘴角：“好啊。”
顾瑶蹲在地上，把写好的纸片在灯壁上贴好：“你总是很乐观呢。”
“世间有百态，”唐晨松开自己的孔明灯看着它缓缓上升，“但观热闹，何必住心。”
“对哦，”顾瑶的孔明灯跟着唐晨的升上夜空，“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。”
“走吧，”唐晨收回了视线，“去完成过年的必备项目。”
顾瑶有些疑惑：“什么啊？”
唐晨笑了笑：“放烟花啊。”
温和的橘黄色光芒在顾瑶的脸上，一闪，一闪。
“今年这个年过得很开心，”顾瑶正举着手中的仙女棒在半空中画着圈圈，笑容浅浅的，“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，”唐晨手中的仙女棒燃尽，“也谢谢学姐能陪我过年。”
唐晨洗完澡躺在床上，拿起手机发现有几条来自某个柠檬群的消息。
一张他和顾瑶一起划船的照片、一张顾瑶吃着驴肉火烧走在他身边的照片、一张他和顾瑶面对面坐着“享用”胡辣汤的照片、一张他和顾瑶一起放孔明灯的照片。
周南：你这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。
付羽凡：我一点都不酸，真的一点都不酸......
唐晨：你俩尾行痴汉啊？
周南：呵呵，注意力全在顾学姐身上了吧，你划船的时候没看到我俩就在你边上的船里。
付羽凡：跟了你们一路，然后夜宵都不用吃就直接饱了，不，是撑了。
唐晨：你俩真的是，没事吧，这么无聊......
付羽凡：我好痛啊，痛，太痛了。
周南：嘴上说着跟顾学姐没什么关系，实际上该做的，都做了对吧？
唐晨：做了个锤子，别瞎想，就是应学姐的要求陪学姐出去走走而已。
周南，付羽凡：信你个锤子。
唐晨：晚安。
躺在床上，把群里的几张照片保存后唐晨将手机关机丢在床头柜上，暗自笑了笑。
偏过头看向窗外，高耸于市中心的行政大厦正亮着黄色和红色的光芒。
这种日子，好像还挺不错的。
唐晨闭上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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